夫天地鴻蒙，混沌初開；陰陽交泰，萬象始生。吾觀寰宇之浩渺，察四時之輪回，仰觀星漢垂象，俯察螻蟻銜泥。生死者，大道之樞機，萬物之始終也。若問“生何歡，死何懼”，答曰：生如朝露映曦，死若長河入海；形骸雖朽，精魄長存。

嗟乎！昔秦皇掃六合，筑長城以鎮八荒；漢武拓西域，鑿絲路而通萬邦。然驪山陵闕今安在？茂陵松柏空蕭蕭！銅駝埋荊棘，金谷委塵埃①。縱使千秋霸業，終化荒煙蔓草；何如屈子懷沙，留香草美人于楚辭？何如太白醉月，寄豪情于蜀道青天？蓋帝王之功，不過一世；詩人之筆，可越千年！

觀夫圣賢之道，以心為炬，照破幽冥。仲尼韋編三絕，傳六經而開儒脈；莊周夢蝶逍遙，齊物我以悟玄機。文山慷慨就義，丹心映汗青②；陽明龍場悟道，良知照古今③。更有鑒真東渡，雙目盲而志愈堅；玄奘西行，九死生而法未息。身可殞，志不可奪；形可滅，道不可摧！此乃生命之大義，非獨存于呼吸，更彰于精神之不朽也。

若夫眾生蕓蕓，或如蜉蝣寄世，或如松柏凌霜。阮籍窮途之哭，悲時命之多舛④；陶潛采菊之悠，守本心以歸真。昔有東坡謫黃州，躬耕東坡，唱“大江東去”；今見彥夫戰冰雪，筆寫《極限》，鑄“鐵骨錚錚”⑤。順逆皆境，苦樂同舟；俯仰無愧，即為圓滿。君不見，黃葉飄零，猶化春泥以護花；殘燭將盡，尚燃微光以照夜！

至若宇宙洪荒，生命如芥，然其力至偉。神農嘗百草，拯黎民于疾苦；張衡制地動，窺天機于毫芒。伽羅華廿歲創群論，雖早夭而啟數學新章⑥；霍金身囚輪椅，思黑洞而探宇宙本源。軀殼或囿于時空，思想可翱于無極！故曰：生命之重，非在長短，而在深淺；非在索取，而在耕耘。

噫吁嚱！生命如歌，慷慨則成黃鐘大呂；生命如劍，淬煉方顯寒芒千秋。吾輩且吟且行，笑對長風——“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然心納宇宙，氣貫虹霓，何懼之有？

注釋：

①銅駝荊棘：《晉書》載索靖預言洛陽宮門銅駝將埋沒于荊棘，喻盛世衰亡。

②文山慷慨就義：文天祥抗元殉國，留“人生自古誰無死”名句。

③陽明龍場悟道：王守仁貶謫貴州龍場驛時悟“心即理”。

④阮籍窮途之哭：《晉書》載阮籍駕車至路盡處痛哭而返，喻人生困頓。

⑤彥夫戰冰雪：朱彥夫參加長津湖戰役，傷殘后著書《極限人生》，譽為“中國保爾”。

⑥伽羅華創群論：法國數學家伽羅華19歲提出群論，21歲死于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