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華 王婷婷 竇中言

周口境內的上古神話中，流傳甚廣的是西華境內的盤古和女媧、淮陽境內的伏羲和女媧的神話。神話是歷史的影子，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根有據的。

從傳統認知上講，淮陽境內的伏羲和女媧的神話被大多數人所接受，而西華境內的盤古和女媧的神話則被大多數人所質疑。

筆者數次赴西華進行有關盤古女媧的神話、民俗文化和相關遺跡的考古調查。

關于西華境內盤古女媧的神話和民俗文化的調查

天地未開之時，宇宙像一個大雞蛋，同時孕育了盤古和女媧。女媧又稱盤姑，與盤古是兄妹關系。一萬八千年后，盤古醒來，首開天與地。天地要合攏，盤古又支撐天地并與天地共同成長。又一萬八千年后，盤古雙眼化日月，身體化山川田土，并將女媧保護于昆山之上的仙洞中。女媧很愛這座山，因為這山是自己的哥哥盤古化成的，女媧知道哥哥化作了天地和山川，但也留下了“天缺地殘”的遺憾，為了完成哥哥的未完事業，她煉石補天。而在補天的過程中，她時時懷念盤古，并得到盤古的神佑，最終完成了補天的使命。

西華關于盤古女媧的神話故事非常完整，且非常優美，而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民間經歌，則更顯神秘，被有關專家稱為創世文化的“活化石”。

這些經歌有長有短，不僅有經的內涵、詩的意境，還有歌的韻律，吟唱起來朗朗上口。如《西華縣志》中收集到的經歌《補天經》，開篇就是“盤姑是女媧，女媧是盤姑，手托彩石上金山，上了金山來補天……”；經歌《趕罷東陵趕西陵》中有：“盤古寨、女媧城，還有東西兩皇陵；東皇陵里埋盤古，地皇女媧葬西陵……”

神話是歷史的影子。我們從這些經歌中，可以探知在西華這塊神奇的大地上，既有藏女媧的昆山，又有葬盤古、女媧的皇陵；既有盤古生活過的盤古寨，又有女媧居住過的女媧城。

關于盤古女媧遺跡的調查

西華地處中原腹地，歷史悠久。西華境內現存古遺址92處，其中有古城址12處、古陵和墓葬群16處。為了驗證盤古女媧傳說和經歌的真偽，我們進行了深入細致的實地調查。

關于昆山遺跡的調查。昆山遺址位于西華縣城西北隅，西傍賈魯河（古稱鴻溝），遠古時巍峨壯觀。由于西華屬黃河沖積平原，又是黃泛區的重災區，故昆山遺址今已蕩然無存。從散存在遺址上的空心畫像磚看，該遺址在漢代時期曾為墓葬地。如今保留下來的遺跡有祭祀盤古女媧的宮殿，帶有遠古文化痕跡的有昆山辦事處、昆山村（現為山子頭村）和昆山路等。

關于盤古寨和盤古陵遺跡的調查。盤古寨遺址位于西華縣東夏亭鎮木崗寺村東，方圓約 1 平方公里。過去寨內有村民居住，后因洪水泛濫，村民西遷至木崗寺村。20世紀 90 年代，該村村民曾在寨內挖出古磚三塊，磚正面分別陽刻有楷體“盤古寨”三字，該磚應為古寨寨門匾額。另外，該村村民還在原址挖出一件石斧，應為新石器時代遺物。

盤古陵位于木崗寺村西，南北長2500米、東西寬500米。原陵內置有117塊古碑，分別記載著各代帝王或大臣前來祭祖拜陵之事。宋代開國帝王趙匡胤之妹趙三秀曾多次來此祭拜，并贈送焚金爐一座（該爐頂尚存，為宋代文物）。

關于女媧城和女媧陵遺跡的調查。女媧城遺址位于西華縣聶堆鎮思都崗村。該城址呈正方形，分內外兩層，外郭城周長4000米、內城墻周長1400米。該城為周代城址，但城址下疊壓著更早的文化遺存，出土有新石器時代的典型文物陶鼎、陶壺、陶碗和石斧、石鑿、石鐮等。

女媧陵位于女媧城遺址的西南隅，古載“望之如山”。后經洪水多次淤積，現僅存女媧陵，高6米，底徑20多米，占地300平方米。

另外，在思都崗村，村民還挖出一塊古方磚，長寬約1尺，厚約2寸，磚上陽刻有楷體“媧”字，為明代文物。

關于西華盤古女媧創世說及其相關問題的思考

關于西華盤古女媧創世說的問題。在西華縣城內，如今留存下來的既有盤古寨，又有女媧城；既有盤古墓，又有女媧陵；既有盤古寨、女媧城磚匾，又有記載盤古、女媧在此活動的碑碣；既有與之有關的女媧宮、盤古井等文化遺存，又有世代相傳的“活化石”經歌……這些神話傳說、民俗民風、文化古跡等，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西華盤古女媧創世說的存在和傳承。

關于盤古女媧傳說在西華的文化印痕。通過考古調查和資料收集研究，筆者認為，盤古和女媧在西華的傳說，有一定的文化依據。

西華是中國最早的古陸地。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先生在《中國古地理圖》中提到“在五億七千萬年前至十九億震旦紀期間，中國境內絕大部分是海的情況下，就發現了大片的淮陽古陸”。西華曾隸屬淮陽轄區，且緊傍淮陽，故知淮陽古陸，也可認為西華為古陸地。

西華有中國最早最大的猛犸象牙化石。在西華縣境內，我們征集到了距今300萬年前中國最早最大的猛犸象牙化石。該牙總長 4 米，牙根徑粗0.46米。象牙化石因年代久遠，現已風化斷裂，分別館藏于西華縣博物館和周口市博物館。

西華西北方有許昌靈井遺址。該地發現了舊石器時代的靈井許昌人遺址。該遺址已發現至少 9 個古人類個體，包括老年、壯年和未成年各個階段的化石樣本，經科學測定距今10萬年左右。

西華西南方發現近萬年的古人類墓葬群。位于西華西南方的漯河市舞陽賈湖遺址，出土了2000多座古人類墓葬，這些墓葬經科學測定距今近萬年。其中，出土的刻劃文字符號和鳥骨骨笛，曾在國內外考古界引起極大轟動。

關于淮陽境內的伏羲和女媧與西華境內的盤古和女媧的關系問題

筆者認為，淮陽境內的伏羲和女媧與西華境內的盤古和女媧不是同時代的上古人物，后者早于前者，是前者的遠祖。后者所處的時代為“神界時代”，前者所處的時代是“人界時代”。盤古開天、女媧補天等偉績，只能由神界（神仙居住的世界）的神人才能為之；而伏羲畫卦、女媧造人等偉績，只能由人界（現實世界）的奇人才能為之。

盤古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創世祖，整個世界都是盤古的化身。和盤古同在神界的女媧，為使整個世界更加完整，煉五色石進行補天。同時，為了完成盤古的遺志，她從神界來到人界，和伏羲一起繁衍人類，創造世界大同。

關于上古神話人物的界定

根據考古資料，上古時期的先民，壽命一般不會超過 60 歲，這與當時的地理環境、生產力低下、生存條件等不無關系。因此，再神奇的上古人物也不可能長命千歲或萬歲，更不可能在較短的生命中創造出許多豐功偉績。盤古如此、伏羲如此、女媧如此，炎帝及其他都是如此，這是人類生存的自然規律。無論是盤古時代、伏羲時代，還是女媧時代，他們都是多代的，由多個盤古、伏羲、女媧相繼傳承后，集合成了那個時代。最初的盤古、伏羲和女媧，是中華上古先民的代表性人物，是特定歷史時期、特定歷史環境的形象。因此，神界的盤古和女媧與人界的伏羲和女媧相互存在就容易被世人所理解和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