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4月15日
李郁
3月3日下午，亮亮和爸爸、媽媽正在4樓家里的陽臺上整理花盆，又是澆水又是施肥。突然小區里響起了喇叭聲，通知所有住戶明天不再排隊做核酸，不要串門，不要出門，繼續在家隔離，醫護人員要挨家挨戶上門采樣。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時，有人敲門，亮亮把門拉開，只見3人穿著防護服站在門外。亮亮認識其中一個是本小區的志愿者馬勤，她說：“這家姓張，三口人。”
亮亮的爸爸拿出手機掃碼確認信息。夫妻采樣后，才想起喊亮亮。亮亮拉開門探出頭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這時，負責采樣的“大白”溫和地喊了一聲：“乖——過來，我給你采樣。”
亮亮聽到那一聲“乖”，愣了一下，快速抓起口罩戴好跑了過來，雙手把口罩輕輕往上一攏，遮住鼻子張開嘴，長長的棉簽在亮亮嘴里輕輕一捻。大白又說：“嗯，真乖！”
亮亮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問給他采樣的“大白”：“我是喊您阿姨還是喊您奶奶啊？”
“大白”笑著說：“我比你媽大不了幾歲，你就喊阿姨吧！”
“阿姨，您明天還來嗎？”
“乖，我來，來給你采樣。”
馬勤說：“好了，請關上門吧，我貼上封條。前些天是小區門口誰也出不去，今天這封條一貼，連房門也出不去了。”
一家三口笑著把自己關到屋里，聽到外邊窸窸窣窣貼封條的聲音。
亮亮想開門看看那個阿姨走沒走。媽媽說：“可不能開門，你要是一開門，封條一斷，明天咱家就非挨批評不可。”
回到自己的屋子，亮亮覺得誰喊他都沒有這個阿姨喊得這樣好聽、這樣親、這樣柔。記事以來，誰也沒喊過他“乖”。
亮亮想，明天阿姨還來，還會喊他“乖”，長大后也要當“大白”。
第二天，阿姨來了，她還是親切地喊亮亮“乖”。采完樣，他說“謝謝阿姨！”并鞠了一躬。阿姨說：“乖，真懂事。”
第三天，阿姨來了，先喊“乖——你過來，先給你做。”
亮亮用雙手攏起口罩……
到了4月7日，阿姨又來了，可是這個阿姨不是那個“大白”，也沒喊亮亮“乖”。他心里想，阿姨咋沒來？
4月8日，給亮亮采樣的是一個高個子叔叔。亮亮采樣后問：“叔叔，您認識金麗阿姨嗎？”
“認識啊，我們在一個醫院上班。”
“她咋不來了？”
“她啊，原來就不讓她來這里，她知道這個小區沒電梯就非要來。金醫生都快50歲了，院里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把她調到別的小區了，因為那里的樓有電梯。”
“啊……”
叔叔采完樣走了，亮亮家的門又關上了，門上還貼著封條。
“爸爸，咱這樓咋沒有電梯？”
“因為這幾棟樓建得早，都沒有電梯。”
“啊……”
又過了兩天，正在刷抖音的亮亮突然大聲喊：“媽媽，媽媽，阿姨，金麗阿姨。”
媽媽立即擁著亮亮重復看著手機上的視頻，只見背后寫著“金麗”的防護服慢慢被脫下，“大白”摘下口罩和護目鏡，一張臉勒出深深的印痕，臉上還有不少皺紋。防護服里面暗綠色的衣服被汗水浸濕。她微笑著和別人打招呼。亮亮覺得金阿姨是對著他微笑。
視頻里介紹：醫院組織醫療隊支援太康，金麗第一個報名，奮戰在抗疫一線。已經當奶奶的她和年輕人一樣爬樓梯、吃盒飯。
第二天，亮亮的媽媽突然喊：“亮亮，快過來，你阿姨，你阿姨，她暈倒了……”
亮亮急忙跑過來，只見金麗躺在地上，防護服已被拉開，有人正在為她做人工呼吸。亮亮哇一聲哭了起來，大聲喊著“金阿姨——”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把她抬上擔架。
亮亮一家時刻關注著對金麗的后續報道：她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
手機上不斷接收到疫情相關的信息：疫情已被控制，太康感染人員、新冠肺炎確診人員連續3天“雙清零”。
4月12日下午，金麗所在醫院的醫療隊完成支援任務，離開了太康。
好消息不斷傳來，被隔離到外縣（市）的人員陸續回家了。
亮亮流著眼淚對媽媽說：“不知道金麗阿姨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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